我国历史上的中古时期,吴地的文学艺术集中体现在重视文化的几大家族内,即陆氏、张氏、顾氏等家族。他们对最具有中国独特性的诗文书画文化,一如既往地或变本加厉地表现出十分浓厚的兴致,特别是对以精致、内趋为性格特征的诗、书、画艺术,简直达到了“情有独钟”的程度,从而最终形成了颇具江南吴地特色的“书香门第”。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大户望族,是文学艺术的重镇或堡垒,呈现出明显的家族群落的特征。由于他们具有相当高的政治和社会地位,具有较高的文化水准和较强的文化能力,自觉或不自觉地成了文化的“保护神”和“代言人”,文学之士即文人作家也就比较集中地诞生在这些望族之中。可谓是文人辈出。
其中,陆氏家族的有陆机、陆云、陆慧晓、陆厥、陆倕、陆罩、陆山才、陆玠、陆琼、陆瑜、陆凯、陆景、陆法真、陆澄、陆杲、陆煦、陆云公、陆琰、陆琛等。
张氏家族的有张温、张懏、张翰、张嵊、张俨、张冯、张演、张畅、张永、张悦、张融、张率、张种等。
顾氏家族的有顾荣、顾和、顾谭、顾宪之、顾越、顾恺之、顾欢、顾秘、顾野王等。
在孙吴时期就非常显赫的吴郡陆氏,本来是以武功知名的。《后汉书·陆康传》载陆康(陆逊的从祖)颇有军事才能,后来,陆逊、陆抗父子继掌吴国军政要职,又建立了很大勋业。陆抗之后,其子分别领兵,《三国志》卷五十八载“(抗)卒,子晏嗣。晏及弟景、玄、机、云,分领抗兵。”陆机、陆云兄弟在吴亡入晋后,仍被成都王马颖委以军事重任。
这些陆氏家族中的头面人物,虽以军事著称,但同时也有很高的文化修养,所谓“虽有军事,著述不废。”陆康的儿子陆绩,至死以“幼敦诗书”傲人,据《隋书·经籍志》载,陆逊的族子陆凯有文集五卷。在成为强宗大族后,陆氏家族更是有意识地加强族人的文化修养,陆逊就说过这样的话:“子弟苟有才,不忧不用,不宜私出以要荣利;若其不佳,终为取祸。”《三国志·陆逊传》)陆抗的几(个儿子中,次子陆景,虽官拜“偏将军”,却“著书数十篇”《三国(志·陆逊传》)。四子陆机,五子陆云,在吴国灭亡后,退居故里吴郡华亭,修文习艺,终于成为中国文学史上一流的文学家。特别是陆机,他的才华是多方面的,完全可以载入中国历代名人典册之中。
陆机(261-303),字士衡,曾任平原内史,世称“陆平原”。与其弟陆云并具文才,时称“二陆”,又称“机云”,《文心雕龙·时序》称“机云标二俊之采”。父亲陆抗去世时,陆机才十四岁,即荫袭牙门将。二十岁时,吴国灭亡,他与弟陆云退居旧里华亭(今属上海),闭门勤读达十年之久。
晋太康十年(289),陆机与陆云、同乡顾荣被征来到洛阳,受到司空张华的赏识和器重,陆机名声大噪,先后为祭酒、太子洗马、郎中令、著作郎。永康二年(301),赵王司马伦阴谋篡位,以陆机为中书郎。赵王伦失败,陆机被收付廷尉,赖成都王司马颖、吴王司马晏等解救,免于一死。后入成都王幕,参大将军军事,又为平原内史。太安二年(303),司马颖举兵伐长沙王司马乂,以陆机为前将军前锋都督,授平原内史,兵败被谗,为颖所杀。陆机遇害时,年仅四十三岁。
陆机在当时就是一位大名人,《世说新语》中记录他的遗闻
轶事不下十条。
陆机对故乡很有感情,在京城常以自己是吴人而自豪,也很注意维护家乡的声誉。当时身居要职的名人张华见到褚陶后,对陆机说:“你兄弟俩(指陆机、陆云),像是天河上腾跃的飞龙,而顾彦先(指吴国灭亡后,同陆机兄弟同去洛阳的顾荣,他曾任吴国黄门侍郎,也是一位很有才华的名士)像迎着朝阳鸣叫的凤凰,我以为东南人才已经全在这里了,想不到又见到诸生这样的人!”陆机说:“这是因为您没有看见过不鸣不跃的人才罢了!”(原文见《世说新语·赏誉》)言下之意,吴地未被挖掘的人才多着呢!
陆机兄弟俩还相当会做人的工作,能发现人才,爱惜人才。周处年轻时凶强侠气,常为祸乡里,被陆云一番教育后,自新做人,终于成就大事业(见《世说新语·自新》)陆机“调教”戴渊的故事,更有喜剧色彩。当时有个叫戴渊的,是个任侠使气的人,曾在江、淮一带去干“绿林好汉”的勾当。一次,陆机度假后乘船回洛阳,所带行李很多,被戴渊盯上了,戴指使一班年轻人上前抢劫,自己坐在岸边胡床上指挥。陆机在船上见戴指挥有绪,不禁感到戴是个人才,可惜不走正道。就遥对戴渊,好声好语道:“你有这样的才能,还怕没有用处?干吗要做强盗营生呢?”戴渊深受感动,便扔掉剑投降了。陆机与戴交谈后,发现戴的谈吐果然非同一般,越加看重他,并和他结为朋友,还不避嫌疑地写信推荐他。戴渊后来官至征西将军。(见《世说新语·自新》)
陆机对家乡怀有一种刻骨的相思。后来遭人陷害,临刑时,别无他语,只是叹息道:“欲闻华亭鹤唳,可复得乎?”(见《世说新语·尤悔》)陆机老家是吴郡华亭(今属上海市),当地产鹤。陆机临刑时用“想再听听华亭的鹤鸣,还能做到吗?”来表示怀念故土而感慨生平——应当说这感慨远不止只是懊悔进入仕途。“华亭鹤唳”因而成了一个著名的文学典故。
在汉语中,还有一个词组叫潘江陆海。潘指晋代另一个文学家潘岳,这就是说潘岳的才华如江水,而陆机更是才大如海。王勃《腾王阁序》末云:“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指的就是这个典故。作为名人,陆机的才华是多方面的,他在史学、艺术方面也多有建树。在史学上,著有《晋纪》、《要览》、《吴书》、《洛阳记》等,但都散佚。据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记载,陆机还著有画论。
但陆机一生最大成就还在文学方面,他的创作力旺盛,诗、赋、文成就都非常高,被公认为西晋文学成就第一人。他在少年时就有“异才”,文章盖世,是西晋太康、元康间最著声誉的文学家,被后人誉为“太康之英”。就其创作实践而言,他的诗歌“才高词赡,举体华美”(钟嵘《诗品》),注重艺术形式技巧,代表了太康文学的主要倾向;就其文学理论而言,他二十岁时写的《文赋》,是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第一篇系统完整的文学论著,对后世的文学创作和理论发展,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据《晋书》记载,陆机所作诗、赋、文共三百多篇。
陆机还擅书,他的《平复帖》(今藏北京故宫博物院)历尽一千七百年的沧桑,奇迹般地流传下来,成为我国现存名人书法最古墨迹,被誉为天下法帖之祖。《平复帖》最大艺术特色是斑驳古拙,取章草之精蕴;信笔纵横,成今草之自由。故学者把它奉为章草向今草过渡中的典范之作,堪称稀世奇珍。
陆机之弟陆云也取得了很大文学成就。他的文学成就也比较全面,诗、赋、文成就都很高,在文学理论上的贡献也很大。
东晋、刘宋时期,陆氏家族的文学成就相对地陷入低潮。齐梁之后,又进入一个新的高潮期。陆澄博学,被王俭称为“书橱”,曾撰地理书及杂传。陆慧晓以写作赢得齐高祖的赞赏。《南齐书·陆慧晓传》载:“太祖表禁奢侈,慧晓撰答诏草,为太祖所赏,引为太傅东阁祭酒。”陆慧晓三个儿子“僚、任、倕并有美名,时人谓之三陆”《南史》卷四十八)。陆慧晓三个(儿子中陆倕文学成就最高,是景陵八友之一。陆倕有“文集二十卷,行于世”《梁书》卷二十七)。(陆厥,“少有风概,好属文。……文集行于世”《南史》卷四十八),(也在文学史上也留下了印记。
陆杲及其弟陆照、子陆罩也有文名。“杲少好学,工书画,舅张融有高名……着沙门传三十卷。弟煦,学涉有思理,位太子家令,撰晋书未就。又着陆史十五卷,陆氏骊泉志一卷,并行于时。子罩字洞元,少笃学,多所该览,善属文”《南史》卷四十八)。(陆云公父子几代也有一定文学成就。“云公五岁诵论语、毛诗,九岁读汉书,略能记忆……云公先制太伯庙碑,吴兴太守张缵罢郡经途,读其文叹曰:‘今之蔡伯喈也。”《南史》卷四十八)。陆云(公在朝廷掌著作,被时人誉为当世蔡邕。陆云公从父史兄陆才子“亦有才名,位太子中庶子、廷尉,与云公并有文集行于世。”《南(史》卷四十八)。陆云公的儿子陆琼的文学成就不亚于其父。“琼幼聪惠有思理,六岁为五言诗,颇有词采。……勤苦读书,昼夜无怠,遂博学,善属文。”《陈书》卷三(十)。陆从典,陆琼三子。“幼而聪敏。八岁,读沈约集,见回文研铭,从典援笔拟之,便有佳致。年十三,作《柳赋》,其词甚美。琼时为东宫管记,宫僚并一时俊伟,琼示以此赋,咸奇其异才。从父瑜特所赏爱,及瑜将终,家中坟籍皆付从典,从典乃集瑜文为十卷,仍制集序,其文甚工”《陈书》卷三(十)。陆琰,陆琼之从父弟。陆瑜,陆琰之弟;陆玠,陆瑜的从父兄;陆琛,陆瑜的从父弟,也皆有文名。 吴郡张氏也是很有成就的文学世家。《世说新语·赞誉》“吴四姓旧目云‘张文、朱武、陆忠、顾厚’”,可见吴郡张氏原本就是以文著称的江东世家。据《隋书·经籍志》载三国时期的张俨、张温均有文集传世。张俨还撰有《默记》三卷,张温也撰有《三史略》二十九卷。三国之后,吴郡张氏保持了重视文化和文学的家风,出现的文人作家有张懏、张翰、张勃、张嵊、张凭、张演、张畅、张永、张悦、张融、张率、张种等。张氏在西晋时出现的作家中,以张翰最为著名。
张翰,字季鹰。吴郡吴(今江苏苏州)人。约生于魏高贵乡公甘露三年(258)。父亲张俨曾任吴国大鸿胪(主掌礼宾事务的官)。张翰博学有清才,善于作文。他性格放纵不羁,时人比之阮籍(曾作步兵校尉,世称阮步兵),称为“江东步兵”。《世说新语》有关他的记录有四条。例如司空贺循到京都洛阳担任“太孙舍人”之职,途经苏州阊门时,在船中弹琴。张翰原与他互不相识,此时正在金阊亭上,听见琴声清朗明澈,便下船寻访贺循,于是相互交谈,竟有一见如故之感。
张翰问贺循:“您要往哪里去?”贺循回答:“去洛阳奉命。”张翰随即说道:“我也有事赴京(指洛阳)正好与您同路。”张翰便顺路搭船和贺循一同赴京。他事先并未告即家人,待家里追寻起来,方知他已到了洛阳(见《世说新语·任诞》)。
晋惠帝时,齐王司马冏出任大司马,主持国政,张翰被辟为大司马东曹掾。司马冏独揽权柄,日益骄横,致使局势更加动荡。张翰本无求于世,见世道纷乱,早生归退之意。他曾对同乡顾荣说:“天下纷纷,祸难未已,夫有四海之名者,求退良难。吾本山林间人,无望于时。子善以明防前,以智虑后。”顾荣握住他的手,悲戚地说:“吾亦与子采南山蕨,饮三江水耳!”一日,张翰见秋风起,忽然思念吴中菰菜、蓴羹、鲈鱼,便懊悔地说:“人生贵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于是挂冠而去,命驾还乡。这一典故后来成为文人隐居的榜样。不久,齐王司马冏发起叛乱,兵败被杀,张翰幸免于难。由此观之,他的见秋风思鲈鱼,弃官还乡,其实是审时度势之后作出的明智之举。(见《世说新语·识鉴》)清代张廷式在《纯常子枝语》中评曰:“季鹰真可谓明智矣。当乱世,唯名为大忌。既有四海之名而不知退,则虽善于防虑,亦无益也。季鹰、彦先(顾荣)皆吴之大族。彦先知退,反而获免。季鹰则鸿飞冥冥,岂世所能测其深浅哉?”
张翰性至孝,他归乡不久,母亲去世。心中极为哀伤。遂即寓居于室,以享天年,约于晋元帝大兴二年(319)病逝于家中,享年约六十二岁。
张翰自小博学有逸才,善作诗赋,提笔立就。刘勰《文心雕龙·才略》中说:“季鹰辨切于短韵。”称赞他的小诗写得明辨而切实。其诗以《杂诗》三首较出名。其一云:“暮春和气应,白日照园林。青条若总翠,黄花散如金……”“黄花散如金”一句最受后人称赞,钟嵘《诗品》称赞此句是“虬龙片甲,凤凰一毛”,李白在《金陵送张十一再游东吴》诗中赞道:“张翰黄花句,风流五百年。”张翰见秋风起而挂冠归乡时,还写下《思吴江歌》一首:
秋风起兮佳景时,吴江水兮鲈鱼肥。三千里兮家未归,恨难得兮仰天悲。秋风飒飒,天高云淡,一派佳丽景色,遥念故乡,此时正是鲈鱼肥美的收获季节吧?诗人念及此处,不禁顿生乡关之思。后两句因“莼鲈之思”而引发心中的“恨”与“悲”。联系写作此诗时的政治处境和动荡局势,其所暗含的政治失望、避祸全身之意相当明显。辛弃疾《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词云:“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可见张翰的“莼鲈之思”对后世文人的影响之深。
《晋书》张翰传称“其文笔数十篇行于世”。他的名言:“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时一杯酒”等,成为后世文人时常咏叹的主题。
张翰的兄弟张勃著有《吴录》三十卷。张畅,陆机《荐畅表》称其“才思清敏”。张赡,陆云“移书荐赡云:言敷其藻。又曰:篇章光觌”《晋书·陆云传》)。张懏、张凭、张玄也都有文(集。
同陆氏一样,张氏在东晋也默默无闻(东晋文坛是侨姓世族的天下),进入刘宋之后,吴郡张氏家族的文学成就迈上了一个新的高峰。《南齐书》总结南朝张氏家族曰:“张氏知名,前有敷、演、镜、畅,后有充、融、卷、稷”(卷四十一)。
在南朝的张氏子弟中,张融是文学成就最高者。钟嵘《诗品》对其评价为:“思光纡缓诞放,纵有乖文体,然亦捷疾丰饶,差不局促”。张融代表作品是《海赋》,《南齐书》本传称“浮海至交州,于海中作《海赋》曰:……融文辞诡激,独与众异。后还京师,以示镇军将军顾凯之,凯之曰:‘卿此赋实超玄虚,但恨不道盐耳。’融即求笔注之曰:‘漉沙构白,熬波出素。积雪中春,飞霜暑路’此四句,后所足也。”张融最著名的故事是他的后事安排,体现了南朝开始的儒道佛的调和:“三千买棺,无制新衾。左手执《孝经》、《老子》,右手执小品《法华经》。”永明中,张融在《门律自序》中提出文章创作要师耳以心,追求卓异:“吾文章之体,多为世人所惊,汝可师耳以心,不可使耳为心师也。夫文岂有常体,但以有体为常,政当使常有其体。丈夫当删《诗》、《书》,制礼乐,何至因循寄人篱下!”张融对自己的文学成就非常自负:“吾文体英绝,变而屡奇,既不能远至汉魏,故无取磋晋宋。”张融有文集数十卷行于世,其集名为《玉海》。
吴郡顾氏也是一个很有成就的文学世家。据孟繁治对见于史籍的顾氏人物梳理,吴郡顾氏有八支,加上与吴郡顾氏有血缘关系的晋陵无锡顾氏共有九支。其中文人作家有:顾荣、顾和、顾谭、顾宪之、顾越、顾恺之、顾欢、顾祕、顾野王等。
三国两晋时期,吴郡顾氏的领袖人物是顾雍、顾荣父子。《隋书·经籍志》载顾荣有集五卷。顾荣的侄子顾和有集五卷。两晋时期文学上取得较大成就的是顾恺之。
顾恺之,字长康,小字虎头,生于东晋穆帝初或康帝年间,距今约一千六百多年。他属吴郡顾氏无锡的一支。顾恺之应当说是顾氏家族中最具成就的文人之一,他不仅是中国绘画史上最早的卓越理论家,也是中国绘画史上最早遗留有画迹的大画家,不仅是六朝时代的杰出画家,在中国绘画发展史上,堪称是具有现实主义绘画精神的宗师,关于他的生平事迹,散见于《世说新语》、《续晋阳秋》、《文章录》、《建康实录》、《历代名画记》、《宣和画谱》等,《晋书》中有传,被人称为“才绝、画绝、痴绝。”
顾恺之擅长文辞。他的文集虽已失传,但部分精彩篇章,仍多为后人传诵,流传到今的,尚有《虎丘山序》、《凤赋》、《冰赋》、《观涛赋》、《笔赋》、《水赞》等。特别是诗,被钟嵘《诗品》列为中品,评价颇高,我们现在熟悉的如《四时诗》:“春水满四泽,夏云多奇峰,秋月扬明辉,冬岭秀孤松”,就是顾的诗句。
他对书法也很有研究。当时与王羲之、王献之齐名的书法家羊欣,就常与顾恺之讨论书法。
顾恺之的才华,在当时就很知名。大将军桓温修筑的江陵城,非常壮丽,完工后,桓温召集宾客出汉江渡口远赏城景,并悬赏能恰当品评城景者。顾也在客人之列,正在座上,就开口道:“遥望层城,丹楼如霞”,桓温非常满意,当即就赏给他两位婢女(见《世说新语·言语》)。他对会稽山川之美的评语,还成了经典的文学语言:
顾长康从会稽还,人问山川之美,顾云:“千岩競秀,万壑争流,草木蒙笼其上,若云兴霞蔚。”(见《世说新语·言语》)
至于画绝,这更是顾的“看家本领”,诸书中多有记载,《世说新语·巧艺》中相关条目有多款。如引载了太傅谢安的话“顾长康画,有苍生来所无”。就是说,顾恺之的画,是自有人类以来所没有的。
梁陈时期的顾野王则是吴地顾氏家族文学成就最高者,他多才多艺,知识渊博。在中国文学史、绘画史上有一定地位。《陈书》(卷二十六、三十),《南史》(卷六十九)中都有所记载。
顾野王,字休论,又字希冯。顾野王自幼好学,七岁读《五经》,略知大旨,九岁能属文,长而遍观经史,精记默识,天文地理、蓍龟占候、虫篆奇字,无所不通。梁大同四年(538)为梁太学博士,迁中领军临贺王府记室参军。当时宣成王为扬州刺史,顾野王及王褒并为宾客,王甚爱其才。顾野王又好丹青,善图写,王令他画古贤,命王褒书赞,时人称为二绝。
顾野王曾搜罗和考证古今文字的形体和训诂,著《玉篇》三十卷,梁大同九年(543)成书。体例仿《说文解字》,部目稍有增删,分五百四十二部,收字一万六千九百一十七,每字下先注反切,再引群书训诂,解说颇详;对字形,注重篆隶的变迁。《玉篇》也是我国现存最早的一部楷书字典。顾又著《舆地志》三十卷、《符瑞图》十卷、《顾氏谱传》十卷、《分野枢要》一卷、《续洞冥纪》一卷、《玄象表》一卷,并行于世。另有文集二十卷。
苏州光福镇光福寺和塔山,为顾野王的家宅与家山,顾野王曾在此绘画、著书,今有遗迹墨泉,又称墨沼、沈砚池,所谓“沼水墨色,如出污渠中”。梁大同中建寺及舍利塔七层,民间有顾野王舍宅为寺的传说,旧时寺中有顾野王祠。
中古时期吴地文人文学作品高度集中于陆张顾三大世族。因为他们的教育条件和教育要求高于一般家族,家声与文声互相抬高,成就了三大文学家族的辉煌业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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