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明代状元、宰辅申时行,在苏州可谓是妇孺皆知的大名人,而申时行家族与太湖之滨光福历史久远的关系,则知晓者甚少。
申时行家族与光福的关系可以追溯到元朝。申时行五世祖于元朝泰定年间(1324-1347年),曾出资重修光福虎山桥,并以纪年改名“泰定桥”。民间相传,申时行的父亲(传说即《玉蜻蜓》中的申贵升)之墓,葬在光福吾家山香雪海附近。1926年3月,李根源到光福访古时在香雪村发现一处申氏大墓,“制作精伟,不亚徐(学谟)墓,惟无碑字”。乡人告诉他这是“申阁老父之墓”(见《吴郡西山访古记》卷一)。上世纪60年代初,此墓被盗,遂夷为平地。
申时行曾多次到光福山中游览,写有许多诗歌。万历二十年(1592)春,刚从朝廷急流勇退回家不久的申时行,在大儿子申用懋等人的陪同下游览光福。当时正是邓尉山梅花时节,申时行写了《次黄山人邓尉看梅韵》诗。他到玄墓山游览,为圣恩寺“梵天阁”题写匾额,并赋诗描写玄墓山圣恩寺及其周边的风光。
申时行来到镇上光福寺,应寺院方丈的邀请,为钱东皋的《光福寺图》题跋。他从光福寺出来,越过龟山,来到虎山桥,看到虎山桥坍塌严重,行人攀绳前进,不禁“怨嗟踸踔,于其旁窃心怜之”(申用懋《重修光福虎山桥记》,下同),当即“割数金”,带头捐款,并“属同游袁君决策”,与前来陪同的里人徐应祥等商量重建方案。申时行深有感慨地对徐应祥等人说道:“当年泰定桥的建造,实际上是我祖先徐某某最终落成的,到现在已经是五世了(原文‘泰定之建,实我祖徐口口落成焉,今既五世矣’)。如今古桥废隳,怎么对得起先人呢?”申时行自己承认祖先姓“徐”,并不是后来所传的谱牒记载:申时行父辈过继于徐姓,因此他从舅家姓。当年,科举金榜题名写的是“徐时行”,通籍后才改姓“申”。苏州评弹《玉蜻蜓》以“徐元宰”影射状元、宰辅申时行,似乎亦并非空穴来风。
申时行的倡议得到众人的响应,“遍告居士,咸乐为之”。工程于万历二十一年四月十六日(1593年5月16日)动工,至当年十月廿日(11月12日)完工。重修之役,出力最多的是里人、申时行亲戚徐应祥。此次重建桥梁将原来三孔改为五孔,并在桥中央建造亭子一座。桥亭翼然,如翚如轩。桥造成后,“尊鸱衔尾相接,中规其洞为五,空梁以行道馀皇也。东西修广如故,而宏敞过之”。修葺一新的虎山桥成为光福一处有名景观:“望之如初月出云,长虹饮涧,左滟滪,右沧浪,远近映带。秩如也,足以供野游,稀曲棱增,一朝就坻,夹轨宵行,襁负相属。秋如也,廓如也,足以便往来,有亭翼然凌空,高厉绾毂其中。翚如也,轩如也,足以庇风雨,君子游焉,小人休焉;君子观焉,小人比焉。盖至是而居人士喜可知也。”实用而美观,得到社会各界的好评。申用懋特地撰写了《重修光福虎山桥记》,并勒石刻碑。
申时行晚年与光福的感情尤加深厚,80岁那年中秋节,生病在床的他特吟诗,表达对光福尤其是虎山桥的无限思念之情,诗云:“太湖东畔虎山桥,双崦中流漾彩桡。无奈梦魂飞不到,盈盈一水夜迢迢。”因年老生病已无法重游光福,再去看看自己熟悉的太湖、东西两崦和自己倡导重修的虎山桥,但光福的胜迹美景总是浮现在脑海中。
申时行次子申用嘉(字美中),曾任工部侍郎、贵州按察司副使、广西参政,晚年定居光福,在古镇下街买地建宅。其去世后,墓就葬光福青芝山。申时行曾孙申穟(字菽旆),清顺治十七年(1660年)庚子科解元,次年中进士,官至广东提学签事。申穟早年在光福生活、读书,去世后葬在光福天井巷村。村里原有申家祠堂。
申氏自申用嘉定居光福后,该支逐渐成为镇上的大族。申家住宅前门在下街,后门直通龟峰山,把原来顾野王的“墨池井”圈进了自己的宅院。为此,镇上绅士出面与申家打了一场“官司”。最后官府判决:申家出资另打一口双井,花岗岩的井栏圈上镌刻“墨泉官井”四字,表示任何人不得侵犯。笔者上世纪80年代就住在申宅旁,生活的饮用水都汲取于该井。
清末至民国时期,申时行后裔申丕銈(字仲葵)、申璜(字子珮)都是光福镇上的乡绅名士,往来于吴中名流之间,颇有声望。申丕銈曾参与《光福志》补辑工作。申璜曾与李根源等重印明代《邓尉圣恩寺志》,参与清初高士徐枋墓的重修,还曾出力发刊《光福志》。1930年影印《邓尉圣恩寺志》时,申璜在“弁言”中说道:“我家自文定公后,所营庐墓,或乔(侨)居山中者,先后绵绵不绝;而平日与荷松公结契最深,似与此山有三百年香火因缘。”申璜所说的祖先“文定公”,就是申时行(谥号“文定”)。
申家与光福有着长达三四百年之久的渊源关系,而今与申氏家族有关的虎山桥、申宅、墨泉官井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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