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闺秀
这张照片拍摄于上世纪20年代,精致的家具、考究的装饰、细致的花边,以及历经岁月之后稍许的斑驳,都令人遐思,指尖过处似乎可以触摸到那个年代的温度。侧立的镜子巧妙地映出对面的女子,她手托香腮,似乎正在思量棋局。镜中还有对弈的人柔美的背影,盘发的模样已难看清,想来定然雅致。女子面容清丽,手拿茶杯,眼睛凝视着面前的棋局,似乎成竹在胸。这一份安雅和静谧令时间都在此刻定格。此人正是张家的二小姐——允和。镜旁的女子,手里展着手帕,小心翼翼地靠近,眼中闪着一丝顽皮,许是要以手帕蒙其眼,来个出其不意。这人乃是张家的大小姐——元和。她们出自名门望族,曾祖父张树声是晚清重臣、淮军大将,历任两广总督和代理直隶总督,声名显赫。父亲张武龄是民国教育家,育有十个子女——元和、允和、兆和、充和、宗和、寅和、定和、宇和、寰和、宁和。在苏州园林中生长的大家闺秀经历着从传统到现代的历史蜕变,诗情画意的生活与错综复杂的命运不亚于宋氏三姐妹。
一
“女儿经,女儿经要女儿听。每日黎明清早起,休要睡到日头红。旧手帕,包鬏髻,急忙去扫堂前地,休叫地下起灰尘,洁净闺门父母喜。光梳头,净洗面,早到闺房做针线。张家长,李家短,人家是非我不管……”大姐元和这一生不知有多少是深受这《女儿经》的影响。在弟弟妹妹眼中,元和典雅秀美,是祖母的宠儿,也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姐妹们凑在一处搭台演戏,她也总是出演小姐的角色,不似二姐允和演了一辈子丫鬟,可她心量宽阔,倒也不以为意,反倒常常自嘲是个“丫头坯子”。虽也与姐妹们一处在寿宁弄的花园中听杏子落地,学王羲之“临池洗砚”,抢着吃荷包大的杏子,但元和向来规规矩矩,进了大学也因品貌出众被封为“大夏皇后”。她倾心昆曲,演了一辈子主角,后来情系昆曲名家顾传玠。这桩婚事轰动上海,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嫁给昆曲演员成为当时小报炒作的新闻。但二人一直琴瑟相合,相伴一生。
二姐允和是个急性子,且有侠义风范:元和学业面临中断之时,是她挺身而出,让姐姐度过了危急时刻;婚前周有光曾写信给她,说“我很穷,怕不能给你幸福”,允和回信,只有一个意思——“幸福是要靠自己去创造的”;抗战时期,她一个弱女子,拖家带口地“十次大搬家、二十次小搬家”,经历了女儿病逝、儿子中弹,九死一生;“三反五反”中,她成了“老虎”被迫下岗;“文革”中面临不速之客的搅扰,她泰然处之。允和柔顺外表下那份与生俱来的刚毅与坚强,令人肃然起敬。
四姊妹均秀外慧中,三姐兆和因为作家沈从文的追求而名声在外;四妹充和,工诗词,擅书法,成为大家,在哈佛、耶鲁执教,讲授昆曲和书法。近百年间,四姐妹足迹遍及合肥、上海、苏州、北京、台湾以及美国,历经军阀混战、抗日战争、革命时期,历史的苍茫和沉重并没有在她们的传奇人生中留下过多的印记,更多的却是历经世事之后的那份豁达和淡然。
二
四姊妹蕙质兰心与父亲张武龄的教育息息相关,正如允和在《张家旧事》中所言:“父亲从小给了我们尽可能好的、全面的教育,一定是希望我们不同于那个时代一般的被禁锢在家里的女子,希望我们能迈开健康有力的双腿,走向社会。”
父亲作为名门之后,坐拥万顷良田,却并无纨绔子弟的派头。相反,却嗜书如命,不管新旧书籍,抑或当下报纸,都尽力搜罗,广泛阅读,并和章太炎、汤国梨时有往来。他经常拜师访友,到中央研究院访问时,曾专门拜会蔡元培。“爸爸买了许多留声机:有用钻针的、有用钢针的,有大喇叭的,有手提的。还买了许多唱片:从洋人大笑到梅兰芳、谭富英的京剧,还有昆曲和各类戏曲、歌曲等,我们经常听自己喜欢的唱片。爸爸还买了拍摄电影的电影机和放映机,都是法国百代公司制造的。”(张寰和:《回忆爸爸二三事》)新书籍和新事物,让父亲不断地接触到新思想,后来更倾其家产创办乐益女中,兴办教育以自强。在对自己子女的教育上,他更是尽心尽力。为了避免子女沾染陈旧积习,他举家前往上海,后又定居苏州。父亲对四个女儿尤其钟爱,既延请昆曲名伶为她们拍曲授艺,接受古典文化的熏陶;同时又让孩子们自由翻看书籍,接触新思想,以教育传家。十个孩子也均学有所成,四姊妹才华横溢,几个儿子也多是出自北大、清华的学者、艺术家,可谓不负厚望。
三
日本投降后的1946年,张家十姐弟曾在上海大聚会,但自此张家人就天南地北,生离死别。1949年之后,四姊妹中只有允和和兆和留在了大陆。寰和曾在文章中记述:“我只记得爸爸在九如巷园中教我吟过一首旧诗:‘梁园日暮乱飞鸦,极目萧条三两家。庭树不知人去尽,春来犹发旧时花。’依然是旧时亭台楼阁,依然是雪白的花朵,可是旧时的主人们已离散各处。这情景和爸爸教我吟的那首诗的意境完全相同。”
一个时代,就此远去。
合肥张家元和、允和、兆和、充和姊妹深受传统文化浸染,有着极高的文化和艺术修养,她们平和温润、知书达理,昆曲、书法、丹青、诗词无一不精,皆有才女之名。
中国近代史上的名门望族———合肥张家四姐妹深受传统文化浸染,有着极高的文学和艺术修养,合肥四姐妹的美丽当时在苏州乐益中学(四姊妹父亲张武龄创办)教书的叶圣陶曾这样评价:“九如巷张家的四个才女,谁娶了她们都会幸福一辈子。”而娶了这四位才女的幸运儿分别是昆曲名家周传玠、语言学家周有光、文学大师沈从文和德裔汉学家傅汉思。
张家有女初长成
合肥张家是中国近代史上有名的名门大族,与同乡李鸿章家族齐名,张家的发迹人物、四姊妹曾祖张树声也是李鸿章的淮军老人,与李关系密切,称得上是休戚与共。张允和夫君、著名语言学家周有光谈及岳父家族时曾说:“张树声是跟随李鸿章打仗出身的,‘张家’与‘李家’相并列。李鸿章因母亲去世,清朝大官允许回家守孝三个月,李鸿章回乡丁忧的时候,职务就是由张树声代理的。张树声的官做得很大,任过直隶总督、两广总督、两江总督。所以下一代人也做了很大的官,到第三代张允和的父亲张武龄,生于清朝末年,受了新思想的影响。他知道家里有钱、有地位,但总这样下去不行,就决定离开安徽,到苏州兴办新式教育。1921年他在苏州办乐益女子学校,很成功。他跟蔡元培、蒋梦麟等当时许多有名的教育家结成朋友,帮助他把学校办好。他不接受外界捐款,别人想办法找捐款,他恰恰相反,有捐款也不要。”
张武龄是张树声的孙子,是一位开明的教育家,醉心于平民教育,受蔡元培先生影响,在苏州创办平林中学和乐益女中,推动女子教育。乐益女中是所新式学校,取“乐观进取,裨益社会”之意,学生剪短发,开运动会,演话剧,引领风气之先,学生们还演出过郭沫若的《棠棣之花》、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等知名话剧。
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张武龄与扬州名门之女陆英成亲,据说结婚时陆府的“嫁妆队伍从四牌楼一直延伸到龙门巷,足足排了十条街”。
张武龄婚后育有四女六子,四个女儿名字分别是元和、允和、兆和及充和,名字都长了两条腿,既寓长大后女儿要嫁人随夫走,也寓女子须自立,要走自己的路;而六个儿子则分别取名宗和、寅和、定和、宇和、寰和、宁和,都带“家”字头,意思是男孩要留在家里的———由此也可看出张武龄是位相当风趣的有心人。
张家的四位美丽千金很快便出落成婷婷少女,张武龄让她们学习昆曲,苏州是昆曲故乡,有地利之便。周有光回忆说:“张家四姐妹小时候学昆曲。当时昆曲是最高雅的娱乐,因为过年过节赌钱、喝酒,张武龄不喜欢这一套,觉得还不如让小孩子学昆曲。小孩子开始觉得好玩,后来越来越喜欢昆曲,昆曲的文学引人入胜。昆曲是诗词语言,写得非常好,这对古文进步很有关系。”
谁娶了她们都会幸福一辈子
四姐妹一生最大的亮点当然是她们的爱情了。大姐元和文静端庄,仪态优雅,属于典型的大家闺秀。在上海大夏大学读书时便有“大夏皇后”之称,追求者自然不在少数,但却无一人入她法眼,直到后来结识了风流倜傥的昆曲名伶顾传玠。
二人的相识颇具浪漫色彩。元和一生痴迷昆曲,当时正与二妹允和等一些女孩子学唱《牡丹亭》“拾画叫画”一折。戏中柳梦梅在园里看到杜丽娘的画,不觉情深意绻,这段近半小时唱念,正是顾传玠拿手好戏。但顾传玠当时在上海唱《牡丹亭》却没有这一折。正值韶华的张元和深为柳梦梅的痴情所感,极想知道舞台上“拾画叫画”是什么样子,便给顾传玠写了一封信,希望他能加演这一折。顾接信后很快就回复,同意在大世界上演“拾画叫画”一折———于是便有了张元和与顾传玠的初遇和相恋,这一年,张元和22岁,顾传玠20岁。
关于这段往事,周有光至今还记忆犹新:“张元和在上海读大学,人漂亮,读书也好,是大学里的‘校花’,被捧得不得了,再加上张家地位,对她的婚姻很不利,一般男孩子不敢问津。所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朋友。后来,张元和非常喜欢昆曲,擅唱擅演,而顾传玠是当时著名的昆曲演员。张元和因为喜欢昆曲和顾传玠相识,顾传玠想追求她,她不敢接近顾传玠,因为当时演员的地位很低。所以拖了很多年,到抗日战争的时候才在上海结婚。”
四姐妹中老二允和结婚最早,她与周有光的恋爱也是水到渠成,波澜不惊。当时两家都在苏州定居,周有光的妹妹周俊人在乐益女中读书,与张允和同学,允和常常到周家来玩,与周有光自然而然也就认识了。
后来周有光到杭州教书,恰好张允和也到杭州之江大学借读。就这样在美丽的西湖边,张允和和周有光开始了恋爱旅程。多年后,周有光忆及当年的旧事仍津津有味:“杭州地方比较小,又方便,附近又好,我们周末到西湖玩,西湖是最适合谈恋爱的。有一个星期天,我们一同到杭州灵隐寺,从山路步行上去。当时恋爱跟现在不同,两个人距离至少要有一尺。”
张家姐妹中最有名的恋爱当属三妹兆和了,她与沈从文的爱情可谓妇孺皆知。当时兆和正在在中国公学读书,曾夺得女子全能第一名,身后有许多追求者,她把他们编成了“青蛙1号”、“青蛙2号”、“青蛙3号”。她的老师沈从文也是众多“青蛙”中的一员,二姐允和曾笑沈从文说他大概只能排为“癞蛤蟆第13号”了。对于沈从文的这段爱情,梁实秋在《忆沈从文》一文中记述甚详:“英语系的女生张兆和女士是一个聪明用功且秉性端庄的小姐,她的家世很好,多才多艺的张充和女士便是她的胞姊。从文因授课的关系认识了她,而且一见钟情。……他会写信,以纸笔代喉舌。张小姐实在被缠不过,而且师生恋爱声张开来也是令人很窘的,于是有一天她带着一大包从文写给她的信去谒见胡校长,请他作主制止这一扰人举动的发展。她指出了信中这样的一句话:‘我不仅爱你的灵魂,我也要你的肉体。’她认为这是侮辱。胡先生皱着眉头,板着面孔,细心听她陈述,然后绽出一丝笑容,温和的对她说:‘我劝你嫁给他。’张女士吃一惊,但是经不住胡先生诚恳的解说,居然急转直下默不做声的去了。”
真正让兆和倾心的还是沈从文曼妙的情书,“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 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如此妙文哪个少女不陶醉?
张家小妹充和最后嫁给了曾在北大教书的汉学家傅汉思,傅汉思是世居德国的犹太人,在加州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后,到中国从事中国历史、文学的研究和教学。1949年初,张充和与傅汉思赴美定居。
民国最后的闺秀
抗战初期张武龄避难老家肥西乡下,死于疟疾,四姐妹也在战乱中各自奔忙。1949年江山易手,周有光、沈从文夫妇留大陆,张元和伉俪去了台湾,张充和与傅汉思远渡重洋到了美国,四姐妹三地分隔,直到1980年代才重新聚首,此时张元和夫君顾传玠已逝去多年。
丈夫去世后,元和又复出票戏。后来她定居美国,办曲社,唱昆曲,并常与曲友一起登台义演———元和一生都生活在戏里,她嫁的其实不是顾传玠,而是典雅的昆曲。
张允和和周有光情深意笃,走过了幸福的一生,夫妻俩喝下午茶的浪漫风采也让年轻人艳羡不已。90岁后,“俏老太太”允和相继出版了《多情人不老》、《最后的闺秀》和《张家旧事》,为后人留下了自己的记忆。2002年8月,张允和去了,深爱她的夫君周有光一直陪在她身边,双手紧紧相握。
四姐妹中兆和的命运最为坎坷。1949年后,沈从文被剥夺了写作的权利,放下笔后的沈从文感到无所适从,他选择了一种最激烈的抗争方式:1949年3月28日,他用那双曾写下《边城》、《长河》等曼妙文字的手割破颈子,又喝了一些煤油。后来虽然被抢救过来了,但从此脖子上却留下了“刀割的痕迹”。此后,每一场政治运动都没有放过这个来自湘西的“乡下人”, 1988年5月10日,饱经沧桑的沈从文安详离世,回到了他魂牵梦绕的湘西。
沈从文去世后,张兆和对两人之间的婚姻做了一个总结:“从文同我相处,这一生,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他。后来逐渐有了些理解,但是,真正懂得他的为人,懂得他一生承受的重压,是在整理编选他遗稿的现在。过去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过去不明白的,现在明白了。他不是完人,却是个稀有的善良的人。”
2013年8月2日,张家姐妹唯一在世的张充和已整整一百岁了,百岁生日那天纽约昆曲社以一台昆曲为她祝寿。充和仍然穿旗袍,花白的头发盘在后颈,绕成一个松松的圆髻,旧式的发型描述出往日的沧桑。
2015年6月18日下午,民国闺秀、“最后的才女”张充和在美国去世,享年102岁。
“合肥四姐妹”20世纪中国文化史上的美谈
20世纪的中国,没有任何亲姐妹能像宋霭龄、宋庆龄、宋美龄三姊妹一样,近距离地接近中国的权力巅峰。同样,恐怕也没有任何同胞姐妹能如合肥张家四姐妹一样,成为20世纪中国文化史上历久弥新的美谈。身为民国闺秀,合肥(后搬家到上海,又定居在苏州)张家四姐妹:元和、允和、兆和、充和,分别于1907至1914年出生,见证了时代的巨变以及中国传统仕宦阶级进入现代后的改变。
张元和:精昆曲,嫁给名噪一时的昆曲名家顾传玠;
张允和:擅诗书格律,嫁给语言学家周有光;
张兆和:大学英语系毕业,后成为名编辑,嫁给文学家沈从文;
张充和:才华最全,工诗词、擅书法、会丹青、通音律,嫁给德裔美籍汉学家傅汉思。
“最后的才女”张充和去世 合肥四姐妹成绝响
张充和,出生于上海,祖籍合肥,为淮军主将、两广总督署直隶总督张树声的曾孙女,苏州教育家张武龄的四女。在1949年随夫君赴美后,50多年来,在哈佛、耶鲁等20多所大学执教,传授书法和昆曲,为弘扬中华传统文化默默地耕耘了一生。被誉为民国闺秀、"最后的才女"。2015年6月17日下午一时,张充和在美国去世,享年102岁。
张充和一生低调,为人谦和,淡泊名利。她曾戏说,她对自己的作品就像随地吐痰,无刻意留存。谁有兴趣谁收藏,谁想发表谁发表,"一切随缘"。 出于敬重,大家都唤张充和为"张先生"。自张爱玲、冰心相继凋零、宋美龄随之辞世以后,人们最常冠于她头上的称谓是——"民国最后一位才女"。因为大作家沈从文的夫人张兆和是她的亲姐姐,她的名字常常会跟沈从文联系在一起——今天湘西凤凰沈从文墓地的墓志题铭,就是出自她的手笔。
她是民国时代重庆、昆明著名的"张家四姐妹"之一,集聪慧、秀美、才识于一身,是陈寅恪、金岳霖、胡适之、张大千、沈尹默、章士钊、卞之琳等等一代宗师的同时代好友兼诗友。她在书法、昆曲、诗词方面的造诣,早在三十年代就曾在北大开班讲授,享誉一时。她的书法各体皆备,一笔娟秀端凝的小楷,结体沉熟,骨力深蕴,尤为世人所重,被誉为"当代小楷第一人"。在各种出版的昆曲图录里,她的名字是和俞振飞、梅兰芳这些一代大师的名字连在一起的。1943年在重庆粉墨登台的一曲昆曲《游园惊梦》,曾轰动大后方的杏坛文苑,章士钊、沈尹默等人纷纷赋诗唱和,成为抗战年间一件文化盛事。"张充和为沈从文多种著作题签,撰写多篇回忆文字,并题墓碑,以寥寥16个字,高度概括了沈从文为文为人绚丽多姿的一生。
充和的丈夫傅汉思,原译为"汉斯",经充和提议易为"汉思"。虽是洋人但思汉也。他们夫妇志趣相投,对中国诗词、历史都有浓厚兴趣,且有造诣。汉思为德国出版的《世界历史》一书撰写中国中古史。他还参加中国的《二十四史》的英译工作。1980年沈从文访美讲学,就由汉思当翻译,深受听众的欢迎。充和夫妇合作完成了《书谱》、《续书谱》的英译本工作。这对中西合璧的夫妇为中美文化的交流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1981年4月13日,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中国部在即将落成的仿苏州园林"明轩",举行盛大的《金瓶梅》唱曲会——雅集缘起于普林斯顿大学的《金瓶梅》课程,邀请张充和根据古谱,以笛子伴奏的南曲方式,演唱《金瓶梅》各回里的曲辞小令。张充和时在盛年,一袭暗色旗袍,"素雅玲珑,并无半点浓妆,说笑自如",以九十六回的《懒画眉》开篇,《双令江儿水》、《朝元令》、《梁州新郎》,一直唱到《罗江怨》的"四梦八空"而欲罢不能,最后以一曲《孽海记》中的《山坡羊》张充和与盖茨女士收篇。映着泉亭曲径、回廊庭榭,张充和在宫羽之间的珠圆玉润,不必说,听者是如何的如痴如醉,掌声是如何的如雷如潮。大学者夏志清、高友工、牟复礼(Frederick W.Mote)、浦安迪(Andrew Plaks)、舞蹈家江青等等都是当时的座上宾。 对张充和的才学,梁实秋说她"多才多艺";沈尹默说她的书法是"明人学晋人字";波士顿大学白谦慎教授说:"她的书法,一如其为人与修养,清淡之中,还有一种高雅气质。而这种气质在现代社会中越来越少了。"中国书协主席欧阳中石认为:"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书家,而是一位学者。无论字、画、诗以及昆曲,都是上乘,很难得。她一贯保持原有的风范,格调极高。像昆曲,她唱的都是真正的、没有改动过的。书法上的行书、章草非常精到,尤其章草极雅,在那个时代已是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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