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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天笑笔下的晚清苏城民风习俗
新年衣食住行“衣”字当先
邹绵绵
[标签] 钏影楼回忆录;包天笑;钏影楼菜;苏式生活;民俗;民生;市井
  《钏影楼回忆录》,是现代著名报人、小说家包天笑先生(1876-1973)年逾古稀后,寓居在香港时撰写的回忆录。说起这部书,它还有《续编》(见书影),1971年、1973年在香港出版。直到1983年春,在苏州始有售,才使我等晚辈有幸拜读到这位苏州老前辈的大作,以了解到晚清苏城的一些民风习俗,和与之有关的人物故事。笔者三十余年后重读此书,就随手把作者自童年上学,到进学这一时期的一些有关苏城民风习俗的内容摘录后转述如下。
 
  先说“钏影楼”,据作者自称常用作笔名,意在为了纪念他母亲吴氏的一段慷慨好义的仁德之事。作者包天笑先生,他于清光绪二年(1876年)农历丙子年二月初二出生在苏州城内西花桥巷一户经商的家庭。父亲竹韵(名应埙)经商,但并不成功。又到他十七岁那年,就因病去世了。他便得负起家庭重担,幸他母亲依靠女红来应付一家的生计,并在贤母的支持下,他还能不废读书,而且进学成了秀才。
  说起他的祖上和亲戚,却都是苏州城里颇有些声望的人家。他的祖居在阊门外花步里,曾祖父素庭公以开米行致富。祖父包瑞瑛,号朗甫。祖母吴氏,为时在胥门外开烧酒行发家的吴炳斋之女,即后来成为苏城“富吴”吴清卿(名文渠。当时苏城还有位“贵吴”吴清卿,即历任广东、湖南巡抚的吴大徵,字清卿)之姊。在当时米行儿子娶烧酒行女儿,亦称门当户对。祖父母共生有两子三女,长子早殇,他父亲竹韵是遗腹子。由于1860年太平军攻陷苏城,阊门外商业区全成焦土。祖母携带子女随娘家吴氏一起逃难。等到战乱平息,花步里(留园有“花步小筑”一景)故宅早已化为一片瓦砾,包家就此中落。因此,他出生在西花桥巷,早年曾迁居刘家浜、桃花坞、文衙弄、曹家巷,全是租赁而居。他的三位姑妈,一个嫁于苏城望族尤巽甫(清康熙鸿博尤侗的后人),另一个嫁于西中市同仁和绸缎庄内账房顾文卿,最小的嫁于苏城大名鼎鼎的书法家姚孟起(凤生)的胞弟姚宝森。而当时苏州城里男孩只有两条出路,一是读书,希望能书包翻身;其次就是习业(学生意)。他父亲因幼年逃难而失学,到了十四岁也就只能习业从商了。所以他希望唯一的儿子(上有一女)成一读书种子。他的母亲吴氏“虽不识字,然而事姑、相夫、教子,可以说是旧时代里女界的完人。”而外祖父吴蕴山,时为苏州典当公业的总理事。
  他在《回忆录》开始就写道:“在五岁以前,我是完全不能记忆了,我的知识,就算是从五岁开始了吧。因为我是五岁就上学了。”在此就从他的“上学”开始,直说到他“进学”成了一名秀才,虽还不足全书(一册)的一半,但这些说明他廿岁之前都生活在苏州,正可反映晚清苏城的一些民风和习俗。
 
  上学
 
  包天笑五岁时已迁居刘家浜一巨宅内,里面共租住三家人家,除他家外,一家姓赖,福建人。一家姓谭,安徽人。因苏州是省城,别省来此做官候补的人很多(清制,本省人不能在本省做官),这赖、谭两家就都是来江苏候补的,而在苏州做寓公。后来赖家的赖丰熙做了吴县知县,而谭家的谭泰来则做了苏州府知府。说起他的上学,就与赖家有关系。因为赖家的三太太有个儿子约摸十三四岁,要请位西席先生(旧时对家塾教师或幕友的代称),他们都能说苏州话,又感于苏州文风之盛,要请位苏州先生。而他祖母本来就想要请位开学先生让他上学,这样正好两家合请一位先生。就由他祖母托了女婿尤巽甫,介绍了一位家住附近回龙阁的陈少甫(恩梓)先生,是两家合请的。当时订明,由赖家供午饭,包家供点心,陈先生朝出暮归,于正月二十日正式开学。
  为迎接开学仪式的到来,包天笑家先通知了外祖家。到了那天清早,外祖家的男佣人便挑了一担东西来。一头是一只小书箱,一部四书,一匣方块字,还有文房四宝,笔筒、笔架、墨床、水盂,一应俱全。另一头是一盘定胜糕和一盘粽子,上学送糕、粽,谐音是“高中”,而且一盘粽子里有一只粽子裹得四方形的,名为“印粽”(将来做官掌印),还有两只裹成笔管形的,名为“笔粽”,谐音是“必中”。过了一会儿他母舅坐轿子来了,是来送学堂的,苏俗:父亲不送学堂,有母舅的母舅送,或者叔伯送。从前送学堂要穿礼服的,现在只戴一顶红缨帽,但绅士人家还是要穿礼服的。学堂设在赖家花厅的一耳房里,开学仪式上,正中点了红蜡烛,拈香先拜至圣先师孔子,然后在红毡单上磕拜先生。礼毕后要喝“和气汤”,即糖汤中加些梧桐子、青豆,希望师生、同学相处和气、亲热。开学仪式后先生首先教的是“大富贵,亦寿考”这六个字。
 
  新年
 
  包天笑七八岁时,是外祖吴家全盛时期,家里人并不多,外祖母是续弦,他母亲不是外祖母生的。外祖母生了一男一女。母舅已娶了舅母,生了一位表妹,比他小一岁,总共不过六个人,但家里很热闹。一是家里有厨子、仆人、老妈子、婢女,倒也有五六人。其次是亲戚来得多,而且一住就是半个多月。加上外祖母性喜交际,常常邀约女眷来打牌,当时麻将牌尚未流行,那时玩的是“同棋”,又叫“黄河阵”,是一百零五只骨牌,也是四人玩的。他们母子春秋两季,必回娘家住上半月到一月。当时上中等人家,妇女出门,必坐轿子,因缠了小脚,在街上行走,有失体面。一到新年,还要上门去拜年。
  说到新年,衣食住行四者中,衣字当先。小孩子们到了新年都要穿新衣服。上等人家的孩子身上穿得花团锦簇,即使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也要穿件干干净净的花布衫。而他母亲在新年里,头上会戴顶珠兜,齐额有一排珍珠,名叫“珠勒口”,下面有一条紫貂的皮,这种帽子叫“昭君兜”。祖母则戴黑缎子的“浩然巾”,这头巾上缀满了珠宝。巾尾是尖的,直垂到背后腰下,巾尾上缀了一粒宝石,中间有一条线痕,她们称它“猫儿眼”。浩然巾是唐朝诗人孟浩然踏雪寻梅戴的,如何戴到老太太头上?他后来看前人笔记中有“名不符实”一则,其中有句“浩然巾戴美人头上”,才知不仅老太太戴浩然巾,连年轻的女子也戴的。
  说到食,每家在年底下就预备了许多食物,以供新年之需。有些人家,甚至要吃到正月半,称之为“年冻”。不仅自己吃,还要请亲友来吃。新年里亲戚朋友相互请吃新年酒,真是忙个不停。但是苏俗,年夜饭则只是家里人围着暖锅合家团聚,不大邀请外人的。新年里还有种种点心,如年糕、春卷、粽子、枣饼、鸡蛋糕、猪油年糕等等。有规定的是年初一、初三,要吃圆子,年初五要吃年糕汤,元宵节要吃油堆(似即油炸汤圆)。
  新年里还有吃“元宝茶”(吴语把喝茶称为吃茶),当时住在祥符寺巷的外祖父蕴山公总会带着他们一群小孩子去最喜欢玩的玄妙观,旁边就有两家茶肆,一名“三万昌”,一名“雅集”。所谓“元宝茶”,其实是在茶中放入檀香橄榄,因它形状如元宝,故名之为“元宝茶”。在茶肆里吃茶,茶桌上还有一碟南瓜子、一碟福橘(产自福建)“,茶博士”(堂倌)会来把一只最大的福橘一掰为两半,称之为“百福”(吴语称“掰”与“百”同音),尽讨口彩。临走时外祖父犒赏特丰,所以尤受“茶博士”的欢迎。
  再说到住,新年里房屋都要收拾得整整齐齐。在腊月边家家都要大扫除,叫“掸埃尘”。厅堂里挂起了绣金的堂彩,内厅还要挂上祖先的遗容“喜神”,以供后人祭拜。苏州人家祭极隆重,一年有六次,即清明、端午、中元(七月十五)、下元(十月十五)、冬至、除夕,直到正月半(上元节)后“喜神”才收去。地上铺红地毡,花瓶中供了天竹、腊梅,有的还摆上几盆梅桩。中等人家也供一盆水仙。大门上换了新的春联。大除夕要“守岁”,他母亲常是不睡的,她到了深夜要“封井”(苏城宅内都有井),至年初五才启封。还要“接灶”(腊月廿四送灶神)、装果盘、点守岁烛,和准备明天他姐弟俩穿的新衣服等等。
  最后说到行,那时苏州没有车子,只有轿子。新年拜年坐轿子,特别是年初二、初三两天,拜年的轿子川流不息在街道上飞驰,轿夫喊着口号,真是热闹非凡。
  说到过年,他印象最深的是五六岁时的一个大年夜,他家祭祖完毕已近晚上十点,吃好年夜饭已是深夜,但大街上提着灯笼讨账的人还络绎不绝,忽闻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他父亲钱庄里的同事孙宝楚先生,见他形色仓黄,精神惨沮,父亲赶紧把他请进门后问他深夜到来有何急难,孙先生就直言说自己活不下去了,因“做露水”亏空了钱庄里一笔钱,如到天亮不能归还,明年就要歇生意,一家老小也都无法活了。父亲问他亏空了多少,他说四五百元。父亲听后就说这不是个小数目,你我一年的薪水才百余元。若你早些来,还可以向朋友商量大家凑凑,现在已是下半夜,我把家里新年用的几十元都给你,也无济于事啊。他母亲见状就把他父亲招到一边后说:我看孙先生的面色不对,如果“我们不帮他挺过今夜,恐怕要出人命。你去问问他,如果不是现款可以吗?”当他父亲知道妻子愿意把自己所有的金饰品交给孙先生,让他挺过今夜这个难关的义举,不禁拥着他母亲说“你真是个好人!”接着他母亲就把自己一只就有二两重的一对金绞丝镯(金钏),加上名之谓“一根葱”的金首饰、戒指,连小孩的金锁片、手镯等全部取出后,对他父亲说:救人须救彻,请孙君尽量取去就是了。”“当孙先生收下了这些金饰品,临行时对他母亲说:大嫂,是你救了我一条命。”说着从衣袋“中取出一只牛角小盒子,里面装的是生鸦片膏。接着说:“我到此地来,是最后一个希望了。否则就用这三钱生鸦片膏来毕命了。”他母亲的这一仁义之举,便是他以“钏影楼”用作笔名的典故。
  在以上这则“典故”中,有必要对一些内容作些相关的说明,如说“吃好年夜饭已是深夜,但大街上提着灯笼讨账的人还络绎不绝。”这在晚清时苏城每到大年夜,提着灯笼通宵达旦地讨债,几成一道风景。讨债要直至大天亮,灯笼里的火光已熄灭,此时即使见到欠债人,那就只能说“恭喜”了。对此,笔者曾读晚清诗人许锷的《除夕守岁偶赋一律》就有句“市上索逋(催讨欠债)声正闹”即指此。再说到“做露水”,这在作者的记述中就有二处提到
  ,如“在东中市有个钱业公所,父亲带我去过数回,据说里面可以做输赢。只要是熟识的人,但 花船凭一言,即可成交。大概以生银、银元、制钱三种作比价,人家亦称之为'卖空买空’,这便是后来交易所的发轫始基。当时苏州的术语,名之曰'做露水’”。有关吃生鸦片膏自杀,由于当时苏城吸鸦片的人很多,又是公开的,而吃生鸦片自杀的也不少,所以当时才会有“急救误吞生鸦片”的慈善之举,而作者的第五位受业师朱静澜(钟潆)先生就是其中的一位热心人。
  说起新年里小孩们的游玩,除了玄妙观,还有两个私家花园,即城内的怡园和城外的留园,也开放了让人游览,但要收游资的。倒是正月十三起,宋仙洲巷猛将堂里由城厢内外蜡烛店家共同贡献的那对一百多斤重的大蜡烛,轰动一时,小孩们都要去看。再有新年里在儿童中也有赌具,一为状元筹,二为升官图,别的都不许赌。他家里就有一副象牙的状元筹,但一过元宵灯节,祖母便命令收起来了。因为将要开学,儿童们又要收骨头了。
 
  儿时苏城的娱乐
 
  当时(晚清)戏馆,在城里只有一家,在郡庙前(在今景德路),专唱昆剧。城外也有一家,在阊门外的普安桥,是唱京戏的。当时苏州有一禁令,城里只许唱昆剧,不许唱京戏。时以昆剧为正宗,其余的京班、徽班到苏州,只许在城外普安桥戏馆唱。唱昆剧的都是苏州本地人,缙绅子弟喜欢拍曲子的就很多,有时也来个“爷台会串”,又叫“清客串”,往往会哄动全城,万人空巷。而京戏中有如“卖胭脂”“打斋饭”“小上坟”等,官厅目为淫戏,便禁止不许唱。
  除了戏剧外,苏州最流行的是说书。说书分两派;一派说大书,称之为评话,只用醒木一方,所说的书,如《三国》、《水浒》、《岳传》、《英烈》、《金台传》之类;一派说小书,称之为弹词,是说唱的,所以有三弦、琵琶和之,所说的书如《描金凤》、《珍珠塔》、《玉蜻蜓》、《白蛇传》、《三笑》之类。书场都是附设在茶馆里,也有独立的。每人花十余文钱,还有茶吃。当时说书名家有马如飞的《珠塔》,顾雅廷的《三笑》,王效松的《水浒》,金耀祥的《金台传》等等。书场中上等妇女是不去的,偶有一二,都是老妪,但也并不禁止。妇女听书,大户人家,往往有长堂会,每天到家里来说书的。
  除戏剧、说书之外,还有“曲局”与“清唱”“。曲局”,是聚几位平时喜唱曲的人,到家中同时会唱,主人则备宴席以飨客。“清唱”,则是雇一班专门说唱的人,名之为“摊簧”(应即今之苏剧、锡剧)。
  再有种苏州人称之“戏法”的(即魔术),也有一文一武两种,文的如藏物于身,说说笑笑,能一件件从身上取出来,如玻璃十八件,乃至五十斤重的酒坛。武的有如飞水、飞碗、吞剑、吐火之类。
  更有一种女说书,唯苏州有之。每于冷街僻巷,门前贴有一字条,上写“某某女先生,弹唱南北小调,古今名曲”的字样。这起初只是盲女以卖唱度日,后来也有非盲目之青年女子作此生涯。
  再有便是玄妙观里,文的有如说露天书、独脚戏、说因果、小热昏、西洋镜,武的有如卖拳头、走钢丝、使刀枪、弄缸甏。还有儿童最喜欢的木人头戏和猢狲撮把戏。
  还有就是他八岁时,父亲带了他去坐过一次花船。所谓“花船”,就是载有妓女去游玩的船。苏州素为繁华之区,又是水乡,而名胜又多,商业发达,往来客商多有在船上宴客。这些船上,明灯绣幕,在文人笔下,称之为画舫。里面的陈设也是极考究的。当时的妓女,可称为水陆两栖动物。她们都住在阊门内下塘仓桥浜(读顾颉刚《苏州史志笔记》在《苏州妓院》一则内就有述及),这里的妓院的房子,大都是沿河,后面都有一个水阁的。她们自己都有船,平时是住在岸上的,一有生意,便到船上侍奉客人。平时衣服朴素,不事妆饰,在家里理理曲子,做做女红,有生意来了,便涂脂抹粉地打扮起来了。
  中元节那一天,妓船生意最好,因为这些花船帮有规矩,在六月初这些船要到船厂去修理并加以油漆,到六月下旬,新船出厂以后,还要悬灯结彩,挂起绣花帷幕。从六月廿四日荷花生日游玩荷花荡(黄天荡)起,船上生意就接连不断了。他父亲那次,一来请请他的几位来苏州的商家朋友,在生意场中,交际是少不得的。二则他也认识几条船,都是老主顾,每一次新船出厂,也要应酬她们一下子的,因此早就约定了中元节。当时坐一天花船,吃一顿船菜,因物价低廉,不过四五十元。此外苏州的规矩,吃花酒的每位客人要出赏钱两元,请十位客,也不过二十元,总共也不过六七十元,在当时要算阔客了。
 
  订婚
 
  包天笑的订婚年龄,是在十八岁。在那个时代,婚姻制度是牢不可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结合。
  他自从在七八岁时,在外祖母家,他们以他与表妹两小无猜,给他开了玩笑,但并没有正式提过订婚的事。而他父在世时,曾经说过:“最好是要读书人家的女儿,其丈人最好也是一个宿儒之类,必于学问请教上,有点益处。”
  这一次,由朱静澜先生做媒,他的妇翁陈挹之先生,原籍是江苏溧阳人,而迁居于苏州的洞庭东山。他们的先世是武职,而他倒是一位生员,不过捐了一个什么官衔,已弃了举子业了。他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却还年小,朱先生说媒的是他的大女儿,这回是直接和他祖母及母亲说了。他母亲就对他说:祖母自你父亲“故世以后,心中郁郁不乐,身体更加不好了。她总希望你成一个家,得见孙妇一面。又据朱先生说:那位陈小姐非常之好,在家里粗细工作,'都非她不可的,而且也读过几年书,身体又非常健全。’再说我是带病延年的人了,她来了,是我一个好帮手。况且现在即使下了定,也不能就结婚,也须你进了一个学,得到一个好点的职业,方可以预备结婚呀。”他认为母亲说得颇为在理。
  陈挹翁相婿倒也精严,说先要与他见面,作一次谈话;又要把他所作的文字送去观看。他奉了母亲之命,一一如他们所愿。由朱先生作介绍,当他初见到陈挹翁时,觉得他有点道貌岸然,实在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文字是朱先生取了给他去看的。这两件事,他都觉得满意了,这一件婚事,总算可以订定了,但订婚的仪式,要在明年他满了孝服以后,方可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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